春之声

　　荷塘清趣

　　虾趣

　　□黄少青

　　我们都喜欢谈论八大山人。八大山人在他的绘画艺术中，埋蕴了他的内心的无边的情感，以及他的不随世俯仰的几根傲骨。其命运恰好浇铸成了他的写意花鸟画的独具的内在性，无论构图和形象表现，均凸显出了某种出奇制胜的孤绝的风格。但，这无疑应该只属于八大山人，今天的写意花鸟画家除了对八大山人可能有所仰望，却并不会去追随他的背影。他们热爱今天自己身在其中的时代和生活，更有着自己的审美理想和追求，乐于奉献的是自己的美好感情和艺术创造的新形式。徐少东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画家。

　　少东先生长期以来就有相当明确的意识，不会为刻意出奇制胜而弄巧成拙。他的写意花鸟画，构图上多数情况下都是依据他自己对自然界的观察和理解，以实现创作目的为前提，在疏与密、虚与实的平衡状态中，力求于主正中存奇、于主常中隐奇，奇与常与正，互为包含，把这种构图形式作为情思和意境的落实面。因而在少东先生的画笔下，留空布白的虚，具象呈现的实，繁笔泼墨的密，减笔剩痕的疏，往往是有机的融合，奇的存与隐，则使构图获得了有意味的形式的生命感和较多的趣致。

　　少东先生的写意花鸟画，题材可能未算十分广泛。然而，尽管他常画的禽鸟鳞介，主要是以鸭子、大鸡小鸡、游鱼与墨虾、或栖或飞的鸟雀居多，没有太多难得一见的东西。却由于花鸟画讲的是情趣，是情感的寓寄。所以当它们在少东先生的画笔下，与他挥写的岸石苇草、池塘荷花、新篁丛竹分别组合在一起时，所透示的乡野气息，便有了几许可供玩味的涵泳。少东先生似乎尤喜画小鸡。他出版过一本画集，画小鸡的作品几占一半。他跟我讲过他的一个观点，即，上了年纪的人要想过得快乐，就得葆有童心。这让我仿佛一下子窥探到了他喜欢画小鸡的秘密。我想，少东先生所说的童心，指的当是一种不自寻烦恼和无非分奢望的人生境界。他的画小鸡，其实也就是在画他的童心。他画笔下的小鸡，呼叫啄食，追逐玩耍，无不曲尽其态，跃然于纸上。应当承认，这种天真烂漫的生命存在的昭示，确实因含茹了某些可体悟的意趣，而愈发显得生动和可爱。

　　这里无妨顺带说一说少东先生的具体作品《夏荷图》。此图为一幅纸面狭长的竖式条幅，显然是在画大纸时裁下的边角料，近乎废物利用。全画俱水墨，以阔笔写荷叶，粗笔写荷茎，细笔勾莲花，走笔运墨都像是在不经意间一挥而就，一气呵成，一股与笔畅墨酣相伴随的清气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实在称得上是妙手偶得之作。据此，联系到明清以来就视写意画的笔墨挥洒为不可忽视的相对独立的审美要素，我们似也可从中管窥到少东先生在笔墨层面的淬炼和功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