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旋

　　杨梅苦瓜，食了正知绝！酸酸甜甜的杨梅，苦苦甘甘的苦瓜。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食物，再加上冰糖的淬炼，这一潮汕黑暗料理的滋味也许只有潮汕人才懂。或许，你在潮汕食谱中很难找到它的身影，但在潮汕的市井烟火中，在杨梅的盛产期，则不难在琳琅的食物里找到胶地人深谙并坚守的这特有的乡味与传承……

　　先说一说这两种食材。苦瓜其实是一种不讨巧的果蔬，一来味苦，二来形丑。但在1923年胡朴安编辑出版的《中华全国风俗志》中记录潮州奇异食品七种，其中就说到苦瓜：“潮人甚嗜食之。”为何？入夏，潮汕的空气都能拧出水来，晌午在街头走几分钟，衣衫立即洇湿，贴在后背上又闷又痒。想消暑，唯有吃瓜。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苦瓜，它凉血解毒。5月到7月是潮汕的杨梅季，杨梅最好吃的应数产自汕头市潮阳西胪镇的乌酥梅。它被誉为广东杨梅的“代言人”，核小而酥，肉厚结实而酥脆。清明过后，杨梅开始成熟，5月初便是杨梅大规模采摘上市的时候，此时，一颗颗杨梅肥美硕大，点缀在绿油油的杨梅林里，林中弥漫着酸甜诱人的果味。

　　接下来，开始说下这两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果蔬，在冰糖的陪伴下开启的淬炼之旅。正是初夏第一果杨梅树上挂果的时候，同事从潮阳带来了一筐杨梅，让我记起了去年第一次熬制杨梅苦瓜便食不停口的馋样，不觉食指大动，我想今年肯定是跟杨梅扛上了。去年7月的时候，杨梅季差不多接近晚期了才发觉，几乎还没吃过杨梅，于是力挽杨梅出果期的尾巴，狠狠地买了一批，吃不完的便遵古制，来个大锅熬。那用时间慢煨出来的味道，黏糯中苦尽甘来的酸爽甜甘一直弥漫着，直到再次为它们烧火时。

　　先把杨梅浸在盐水里20分钟，再用水冲净、去蒂、沥干；找一个能盛得下所有食材的锅，铺上所有杨梅；杨梅上面压上冰糖；冰糖上面再压上处理好的苦瓜（洗净、去瓤、切块、沥干）。开慢火慢慢煨，不要去搅动食材，杨梅才能成整形，等煨出来的水没过了所有食材，便可开大火让它们“突突突”地说情话。当然，在不打扰它们说情话的情况下还得有人去推动一下，情话说多了，太甜腻容易糊，火小了，怕黄花菜给等凉了。所以得偶尔用锅铲抠抠锅底，搅动搅动，看好火候。剩下的便交给时间，让它们修成正果。几个小时水乳交融的淬炼，出来时已为彼此改变太多，不再年少轻狂，一股成熟的味道一改昔日的青涩，历久弥甘。

　　杨梅苦瓜是谁发明的早已难以考证，就如开篇说到的，这是潮汕人深谙而坚守的乡味，总是在每年杨梅的果期绽放出热情。在潮汕，像我，把杨梅直接吃无感的人应该不少，但能抗拒这一被称为潮汕黑暗料理的人并不多。我为胶地人骄傲，胶地人永远都不怕试错，就如这两种食材的淬炼，仿佛给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已食指大动，准备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