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眼里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
平时放学早,我会麻溜地跑回家,把电视开起来,把作业本铺在椅子上,然后直接坐地上;想要打开电灯泡,但是够不到拉手绳,所以我经常在昏暗的光线下写作业。眼睛常在田格纸和电视之间跳跃,跳到最后,眼睛就会定格在电视荧幕上。
一段时间过后,电视里的孙悟空变模糊了,课本的文字变个影子出来了,看东西时眼睛会眯成一条线。
后来,同桌说你近视了,我问近视是什么。他嘿嘿地笑起来,朝我喊:近视后你就是“四眼田鸡”了。还记得下课后,调皮的男生会过去嘲笑戴眼镜的小纯,喊她是“四眼田鸡”,把这个当做一件乐事。这个时候的我,知道近视可以戴眼镜,戴眼镜可以看清楚黑板上的文字,看电视不用一直眯着眼睛了。
可看着家里的条件,我心里嘀咕着,哪有钱给我买一副眼镜;同学们嘴里的“四眼田鸡”,打断了我戴眼镜的幻想。最终,我一直眯着眼看电视、看黑板、写作业。
渐渐地,昏暗的光线让我的眼睛走向模糊的边缘。电视把边缘打破,直接冲向模糊。
我开始害怕昏暗的光线,害怕模糊的世界。
二
我渴望那个明亮的世界,老天却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上初中前夕,爸爸骑着凤凰牌单车,载我到了镇上配镜。戴眼镜的大叔叫我坐在店铺外面,看“E”视力表,一个一个镜片插拔来试视力,然后用非常肯定的口吻说:“你儿子左右眼的度数都是两百度。你儿子的头小,得用小的镜架。”我爸也不懂这些,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听了他的话,配了一副害我一辈子的眼镜,然后我们就回去了。
等我适应了这副眼镜,看黑板还是模糊,还是需要眯眼睛。到初二,我坐在班级后排,已经无法看清黑板了。同桌说我的眼镜应该是配错了。在他的推荐下,去了镇上一家老牌眼镜店,在那里验光配镜。当那位手有残疾的哥哥跟我妈妈说:“你儿子左眼近视是四百度,右眼近视是四百二十五度,没有散光。”他给我推荐了一个防摔的黑色镜架,戴上很酷。他说我度数深,最好一直戴着眼镜,防止加深。他说看电视或者看书,别一直看,要适当休息。他说看久了眼睛累了,可以远眺景物,最好是绿色的景物。他说……
戴上这个眼镜,世界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这才是正确的感觉。
三
我开始用想象力护眼,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上了高中,天天看投影仪和课本,大自然的按摩也没能阻止近视加深,高二中段时左眼加了五十度,右眼加了二十五度。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减少看书时间,花时间多动脑筋。最为好玩的就是在脑子进行数学计算,其实跟现实场景一样,只不过把计算纸换成脑中的白板。想象一支笔在计算,把计算式写在白板上,模拟现实计算出结果。还有脑子回想法,尝试把书本的知识点复现,复现是在脑子浮现原样的课本。没想到效果很好,我成绩还是稳定在年级前一百名,学习知识还比之前省力。
戴上想象力的眼镜,世界就明亮起来了,大学也在向我招手。
四
沉迷玩游戏,那你的镜片会越来越厚。
大学四年,我打游戏的时间算起来应该有五千多个小时,恐怖如斯。我玩的游戏就是王者荣耀,到现在还是热门游戏,玩的其实是一个氛围感。基本在宿舍就是五五开黑模式,一路狂飙,直至饭点。玩的有多爽,重新换眼镜就有多羞愧。听到近视度数加了,我开始后悔,应该少打点游戏的。我逼自己戒掉游戏,戒的时候非常痛苦,毕竟已经养成习惯,还有就是不好推辞掉好友的游戏邀请。后来戒不掉,我就固定时间玩,至今如此。再后来,近视度数没往上加了。
戴上眼镜,玩上游戏,世界反而越来越模糊。
戴上近视的眼镜,远离昏暗的光线,世界会明亮起来的;戴上专业的眼镜,相信专业的人,世界会明亮起来的;戴上想象力的眼镜,尝试不同的方法,世界会明亮起来的;戴上生命的眼镜,告别可恶的游戏,热爱生活的运动,世界会明亮起来的。
邹浩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