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旭
星期一做完仪容仪表检查,完成了顽固分子疏导,今天早早就见到了刺眼的“蘑菇头”。他顶着那飘逸的蘑菇,跟同学有说有笑,浑然不顾迎面走过的我,我顿时火冒三丈,“小军,你过来!”他的笑容在听到我的声音那一刻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嫌弃,绷着脸。
“你知道什么事吗?”我语气生硬地问。
“嗯!”周围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他涨红着脸。
“你先把雨伞放起来,然后跟我到办公室去。”
他也不回应,气汹汹地走向教室,在全班同学的面前狠狠地把雨伞砸向窗台。“当!”一阵沉闷的巨响使雨伞重重倒在地上。看到雨伞横躺在走廊上,他立马接起来再次用力挂在了窗台上,“当”又是一声巨响。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我走来。
此时我的脸已经全黑了,我强忍着怒火,看着他一步步向我靠近,我的脑子里模拟出了一千种处理场景,感觉冲突不可避免。就在他离我三步远的地方,我尽最大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他在我面前站住,歪着头,紧握着双拳。我快速扫了一眼雨伞,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这时候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会。
“你过去,雨伞没有错,把雨伞重新放好!”我淡淡地说。
他疑惑地走了回去,拿起雨伞,看了看我,这次选择了轻轻地挂好。然后慢慢地走向我,这一次没有紧握拳头了,脸上也舒展开了。我们一起来到办公室,我给他弄了一张椅子,我们相对而坐。
“你先谈谈你的想法。”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没想法。”他低声说。
看来他准备选择沉默战术,我就展开引导式交谈。“就说说雨伞的事情。”他看了看我,见我没有黑着脸,就说:“我不该摔雨伞,影响其他同学学习了。”“还有呢?”我觉得这个理解还不够,于是继续引导。他又沉默了。
“想想这件事对于你和我的影响。”我继续发问。“对你?对我?”他想了想,低声说:“对你不尊重。”
“想想看,同学们会怎么看你。”
“会觉得我好笑吧。知道我一定要倒霉了。”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回答。
“我也这么觉得,刚刚你摔雨伞那会,我是想了一千种方法处理你。”我笑了笑说。他突然又涨红了脸,低声说:“老师,你看着办吧,我都认。”
“不要总是我说,事实证明我说的你都不是很重视。”说着我指着他的头发说。
“老师,不是的,昨晚父母回家很晚没能跟他们拿钱,没钱所以无法理头发,不是故意不理头发的。早上已经跟我妈拿了钱,准备中午去理发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我妈。早上看到你绷着脸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冲动地甩了雨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冲动。”他委屈地说。
“哦!你早上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你就觉得我这么不通情达理?”效果已经达到,我的心情也放松了。
“不知道,不过你平时都很凶,大家都挺怕你的。”他继续低声说道。
说实话,当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开展教育的思维盲区,我开始反思自己平时的教育方式,好像经常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有时候在处理学生问题的时候过于严格且不讲情面,经此一事,我以后要更加注重教育的方法方式,从多角度审视,避免陷入思维盲区。
“按你这一说,问题出在我身上咯?”我故意说。“不是!不是!问题还是在我,我剪了违规的发型,而且还摔雨伞,影响同学们上课,不尊重老师的教导。”他连忙解释。
“今天的事情,看来你的认识还是很深刻的,你说说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好?”“……”他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想了想,“我写个检讨书……打扫公共卫生区一个星期?”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这会要开始借力打力了:“你能说说为什么要写检讨,检讨啥?打扫公共卫生又是为什么?意义何在?还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了?”
“我没按要求理发还摔雨伞冲撞老师,这个影响不好,得检讨!打扫公共卫生区是因为我的行为影响到同学们的学习,我该为班集体做点事,弥补这件事的影响。”他认真地说,“对了,还有就是今天中午把头发理好。”
我满意地点点头,让他回班级准备上课。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往回走,对着我说:“老师,对不起。”说完就准备走。我把他叫住,“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还欠雨伞一个对不起。”“雨伞?”他疑惑地看着我。
“是的,雨伞,”我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雨伞是你父母买给你的,他代表的是家庭对你的期望,你把它重重地摔了,摔坏的不仅是雨伞,更是辜负了家长的关心。”他低下头,想着什么,然后点点头就走了。看着他的背影,那个蘑菇头好像也不那么刺眼了。
通过这件事后,我深深地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教育实践。每一次教育活动,受到启发的不仅仅是学生,老师的收获也不会少。我坚信,教育是相互的,师生共同成长才是教育该有的样子。
(作者系揭西县钱坑中学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