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花剪纸《十全十美》。许燕璇 作

　　□曾广锡

　　团花剪纸是我国历史最为悠久的剪纸方式，它具有圆形轮廓，以圆心为中心点，向外呈辐射状散开，各个符号自成单元，又相互勾连，极具特色。而当团花剪纸与潮剧题材相融合，“花中有花”更让人读出更多的妙趣，这是“潮阳剪纸”市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许燕璇创作的团花剪纸作品《十全十美》，优雅、细腻、空灵，具有较高的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作品不论是在构图形式、纹样结构，还是黑白对比、剪技运用等都让笔者刮目相看。

　　这《十全十美》将潮剧中十大丑角集于团花之中，谓之“十全”。细细品味：丑即是美，以丑展现美，以自身之丑给观众之乐，此乃“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之至善之美。这正是潮汕人民勤劳、朴实、甘于奉献的写照。故此，“十丑”实为“十美”！“十全十美”乃潮汕人之美好愿望！可见，此件作品融入作者自己的思想，显得与众不同，非常难能可贵。

　　作品直径80厘米，以大红宣纸为载体，用剪刀铰制而成。采用的是团花三种构图之一的“光环扩散式”，由文字、人物、花果、鱼鸟、符号等组合，构图从中心向外一圈圈扩散，每一圈设计一组图纹，所有边缘加粗线条与外围隔离，每组的图纹相对独立又有一定的关联，且每一层的图形有大小、疏密、虚实对比，形成节奏，使画面显得富有规律和变化，既避免平板呆滞，又有一定的美感。画面上除了隶、行、篆书的“美”“潮韵”“丑”等文字和十大“丑角”人物形象外，其他纹样采用传统吉祥寓意的手法，基本上是借物喻意这一种，这些寓意不但明确，体现了“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传统风格，且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为人们所喜闻乐见。

　　但见画面上以“剜剪”的隶书“美”字为圆心，紧接着是十二把 “阳剪”团扇中的篆书“丑”字为第一层，丑角与扇子有着较大的联系，与“美”呼应，妙在其中；第二层是“阳、阴剪结合”的左右对称的十二个宝瓶和六对“金钱”纹，再在上下方缀上花叶加以映衬，象征着平安富贵；第三层用“阳剪”纤细线条“勾勒”的十二把团扇的外轮廓，其中行书“潮韵”两个字和潮剧丑角的人物形象直接在团扇中表现，显得潮剧韵味浓浓，也是此作品刻画的主体。画面上精心选取了家喻户晓的《苏六娘》《王茂生进酒》《桃花过渡》《刺梁冀》《时迁偷鸡》《柴房会》《周不错》等经典剧目，表现项衫丑、官袍丑、裘头丑、老丑、踢鞋丑、长衫丑、武丑、小丑、褛衣丑等十大丑角的人物形象，或“亮相动作”，或“运动动作”，以“阳”剪线条加以形态和面部表情的刻划，精细入微，使人物形神兼具，不落俗套，巧妙用剪，空灵剔透，浓烈的刀味跃然纸上，构成了美妙的动律和节奏。第四层“阴阳剪并用”表现双鱼、双凤图案，巧妙地缀上“双喜”字样；第五层 “阴剪”十二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围绕一周，寓意深刻，与“阳剪”的藤蔓、花叶既构成疏密有致，显得玲珑剔透，刀剪味饶然，装饰性更强，又成为团花的外边框，从而构成一个完美的整体，美满充实，富有剪纸艺术的韵味。

　　剪纸是一种“线线相连”的艺术，线条是剪纸最基本的“语言”，结构、形态都由线去表现的。而圆形的剪纸团花，花纹图案既要结构匀称、紧凑，又要疏密有致，讲究韵律。在这件作品中，许燕璇娴熟地运用各种传统技法，将各种表现物象悟化于心灵，概括于作品之中，她十分注意画面上的黑白关系，线条或简或繁，或阴或阳，流畅、粗细、横直、刚柔形成对比与变化，既处理好画面的虚实关系，又富有条理性和节奏感，显其对“艺术语言”的熟练掌握。整个画面以“阳剪”纤细如丝的线条为主，鱼、凤、花瓣、花叶以“锯齿”纹打破沉闷感，恰当处理好黑、灰、白的关系，虚实相生，可见其匠心独造之妙。一把特别的尖嘴小剪刀，一张大红宣纸，竟然剪出了如此内涵丰富，纹图多彩的图样，让人叹服。

　　许燕璇从事英语、美术教学，是大型潮阳剪纸作品《和美侨乡——汕头风采百米剪纸长卷》的主创人员之一。她从小在艺术氛围浓厚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祖父带着她临摹古代名家字帖，学习书法；母亲教其学设计简单“花稿”，练习绣花；读师范时选修手工，学习“剪纸”“纸编”“豆贴”等多种手艺活。如今，她除了日常教学外，仍致力于潮阳剪纸的传承工作，对每件作品从不轻率应付，善于在继承传统和创新上去思考和努力，注重个性，自成一格。

　　（作者系广东省岭南民间工艺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