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园
诗人来鹄在除夕夜写诗,“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又或是郑文焯吐槽“岁岁无聊当此夕”,饶与龄的“通宵爆竹惊春梦,好友赓诗畅客心”,如此这般,送岁不可无诗,无论是赞美还是伤怀,总有一首能触及你的心底。
我站在偶尔有黄叶飞落的榉树下,看着小区花园这片混植的风景林——大片绿白相间的合果芋,四季花开不败的朱蕉,绿意深深的鹅掌柴,脱光了叶子的不知名的行道树、树姿端庄的常绿树、活泼的洋紫荆花树,一起安静地在春日的暖阳里静立着。
千百年来,除夕晚上,不知道多少旅居他乡的诗人,“故乡千里岁将残”,吟咏了多少思念家乡和亲人的诗句。而皮日休说:“永夜谁能守,羁心不放眠”,恰如我此刻的心境。除去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喧嚣,我更因心绪纷扰而难以入眠。于是,“挑灯犹故岁,听角已新年”。
杨万里说:“难开愁里眼,只益鬓边华”。即使这个节日不是在萧条客舍里怅望乡关,也没有风雨飘摇、悲笳吹急,敏感的人儿还是难掩愁绪,就如苏辙所说:“老去不自觉,岁除空一惊”。对于我们来说,过眼光阴,又是一年过去了。
春节回家就像是一场时空穿越旅行,而我们是一个寄身自己过去影子里的客人。不管是三十五事业小成、二十八人生无着、还是刚上大学不久的新晋成年人,一旦踏入父母的地界儿,都会立刻重新化身十来岁的少年。我有时挺享受这种感觉,开开心心地收下爸妈给的压岁钱,同时也不能不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妈妈还是那么唠叨,可是做家务的动作明显慢一些了;爸爸还是有点严肃,但是头上的白头发似乎又多了几根。
王世懋感叹说:“傲骨都随岁月除”,我们也大抵如此。一生太短,来生又不可求,梦想照进现实的那一天似乎遥遥无期,而我们所能坚持的就是自己,不成为情绪的奴隶,不在纷繁世界中迷失方向。
缓步走到小区门口,果实累累的金橘树在明黄色的江西蜡和大红色的一品红的环绕下,端的是仪态万千、贵气十足。从远处回望那棵榉树,树梢上仿佛站立着无数的黄蝴蝶,风一吹过,就有几只蝴蝶就随之翩翩起舞,非常美丽。
刘辰翁说:“百年苦乐乘除看,今年一半,明年一半,更似儿时。”也许,谁都不能告诉我们从何处求得真正的欢乐。再欢快的人那里,记忆中的苦难也要比快乐多得多。或许,正因为有了苦难做底色,那些琐碎的幸福,才会像暗夜里的星辰那样,闪着钻石般的光芒,照亮黯淡的前路。
顺着拦河坝走在江边,右边望去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和象山的北麓,左边是满树金黄的黄槐决明和长条袅袅的垂枝红千层。有几对情侣在拍照,他们的笑容自然明朗如日光,那一个眼神的交汇和相视一笑的默契,其本身就是一幅浪漫而唯美的画面。
山城的暖晴天气,让这个小盆地充满了热闹祥和的气息。张道洽说,“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而眼前这些庭荫花树、水光山色就是大自然的赞美诗了吧!沉浸在这如诗如画的境地,一切似乎都在对我们说:开心点,总会有好事情发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