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前话:
近日,编者在郑智勇先生所著《潮学管锥》一书中,读到《黄奇遇诗碑的发现及其意义》一文。作为揭阳名贤,黄奇遇诗碑的发现对研究他的诗书艺术和思想,乃至为研究明清之际榕城的风貌提供了宝贵的资料,编者甚觉文章可贵。因郑先生此稿写于多年前,不知此诗碑今安在否?遂问郑先生能否再往原址探访并拍照,以便图文互鉴。据郑先生称,榕城瑞兴巷诗碑原址巷口总是柴扉紧闭,进不得巷,附近也无居民可咨询,故而诗碑照片无从拍摄,深以为憾。现将原作刊载,以飨读者。
□郑智勇
曾听说榕城瑞兴巷古榕下有一古碑,因为榕根盘错,人皆不识,很想一见。过去为榕城寻榕,虽然进过瑞兴巷,奈系夜间,无所收获。1991年暑假,偶翻《揭阳文史》,于十集之《榕城现存古榕试考》一文,看到该文作者林道崇先生有这样一段话:“树屋之门南向,上嵌戊辰四俊之黄奇遇手书碑匾一方,高可一尺,广将二尺,字大径寸,楷书,末二方印,榕根掩石之半,笔者老迈不能攀援,未悉其竟。”林先生之记述,自然引起笔者的探索之兴。笔者于是二进瑞兴巷。
进了瑞兴巷,第一眼便见树下之门楼仔及一旁小屋俱已倒毁,盖台风所致,笔者心里一震,真怕灾后之石碑已经不复存在。幸好,走进去一看,尚见盘根错节之下,一石屋存焉。南向之门,上立一石匾,赖盘根之力而稳坐。笔者年未老,体尚壮,欣喜之余,手援榕根,脚蹬石隙,猿攀而起。距地一米多,已能见径寸之字,娟秀引人,惜为泥污,尚有不清,遂以手摩挲,顷之清晰可读,原来是二律诗。这块诗碑面积65×38cm,花岗石质芝麻石,立于榕下石室门上为匾,距地二米多高,已被榕根蟠结,不能撼动。碑文楷书竖行阴刻,字体娟秀而又庄重,现依原碑自右至左抄录于下(标点系笔者所加):峰前峰后里才三,玉树皎如起石函。
郑重十年成合顶,逍遥九万里溟南。
海楼此日供新翠,青嶂几层变旧岚。
极目天花何处是,无边云雨到龙潭。
不是聚沙增宝地,海邦元气此中涵。
金光千丈斗之北,玉笋十围县以南。
岐山护灵还护绿,双溪如练复如蓝。
只今凭眺多佳色,留与新诗字一函。
史氏黄奇遇题
既是“题”,便是黄奇遇墨迹,更是他写的诗。两诗无题,留下疑义,姑称为“无题诗”吧;无日期,则可从“史氏”知其大概。黄奇遇字享臣,渔湖人,崇祯戊辰(1628)与郭之奇、宋兆禴、辜朝荐同登进士,七年(1634)擢翰林编修,后参与《熹宗实录》的编修,历春坊中允兼起居注,旋以母忧归,这是自称“史氏”的原因,题诗可能就在丁忧期间及稍后。甲申之变以后,似无可能。
关于诗的内容,笔者觉得是以咏榕赞揭阳为主题。如瑞兴巷范围的历史情况,笔者了解过,这里曾是清末民初绅士、人称“林造老爹”者所有,其时私家庭园颇为可观,但这里明季是什么所在,则有待我们去研究。
黄奇遇为揭邑名贤,又是潮州后七贤之一,但其诗文传下来的,前仅县志所录一诗一文,其墨宝更不用说了。这未免太遗憾了。现在,诗碑的发现,为我们研究黄奇遇的诗书艺术和思想,也为研究明清之际榕城的风貌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因此具有较大的意义。正因这样,当笔者将情况告知博物馆之后,即引起了博物馆及文化局领导和专家的重视,他们亲临现场勘看之后,一致认为这是揭阳文物界又一重要发现。
发现诗碑,实在是因为笔者站在林道崇先生的肩膀上——得到他的启发。可惜他“老迈不能攀援,未悉其竟”,而笔者则在翻到他这个提示之后,“悉其竟”了。顺记以谢道崇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