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陶  摄

　　赵自力

　　从小就知道，父亲一直喜欢鸟，他说春天是被鸟叫醒的。

　　老家有个竹园，我家就住在竹园附近。那个竹园很大，郁郁葱葱的，吸引了各种鸟儿在里面筑巢嬉戏。每天早晨天还蒙蒙亮，竹林里的鸟就开始撒欢了，各种叫声或婉转，或粗犷，高低起伏，把偌大的竹林渲染得热闹无比。

　　父亲在鸟的叫声里起床，晨光微熹里担水扫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父亲告诉我们，鸟是动物里最有灵性的，它们的叫声里也有喜怒哀乐。当时我们还小，听了无数次，也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远不如知了叫得酣畅淋漓。每年春天，到了鸟儿筑巢孵蛋时，父亲总要带我们去竹林里转转，看到偷鸟蛋的貂鼠就去撵，当起了鸟儿们的“保护伞”。那时还有少数外地人来打猎，专打竹林里的斑鸠。父亲经常在竹林四周转悠，见到有人打猎就去制止。

　　经济条件好转后，村民们纷纷建新房，宅基地不够就打竹园的主意。父亲坚决不干，说竹园是祖上留下来的财富，庇护了村里上百年，毁了就没有了。最后，竹园在父亲据理力争下保存下来了。很多农户搬到新农村去了，唯独我家留了下来。父亲说听鸟叫了一辈子，听习惯了，如果搬走确实舍不得。

　　每年春天，父亲都要栽树，是那种见缝插针式的，哪里有块空地，就栽上一棵，这个习惯已有很多年。渐渐的，房前屋后长满了树，成林后和竹林连在了一起，远远看去一大片，我家房屋就被掩映在中间。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下更热闹了，除了普通的鸟雀外，还吸引了猫头鹰等猛禽。一到春天，真是“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父亲喜欢听鸟叫，也喜欢看鸟，他说那一树树的鸟儿最好看，就像树上开的花朵一样。

　　在鸟的叫声中，父亲开犁了。牵着耕牛，走在温暖的春风里，父亲的信天游和鸟鸣声一唱一和，极有诗情画意。被犁开的土地，散发着泥土新鲜的气息，吸引了一批批鸟儿，拍打着翅膀落在泥土上，兴奋地觅着食儿。有些胆大的八哥，站在牛背上，摇摇晃晃的。偶尔有蚯蚓被翻了出来，父亲捡起丢给鸟雀，看它们争先抢食，父亲总是一脸的欣慰。

　　儿时曾问父亲，为什么鸟儿总要起那么早。父亲告诉我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人也要像鸟儿一样勤快。

　　“临明闻鸟啼，青春不等人”，被鸟叫醒的春天，一定不会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