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靖咏梅  萧焕明 作

　　周濂溪咏莲  萧焕明 作

　　□曾广锡

　　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高级工艺美术师萧焕明的漆艺在业内大名鼎鼎，他还一直致力于研究、挖掘和创作，不断将潮汕工艺美术发扬光大。今赏读的是萧焕明历时两个多月时间精心制作的新作《和靖咏梅》《周濂溪咏莲》，将金漆画和金漆木雕两种不同技艺同时应用于一件作品上，几乎前所未见，顿感耳目一新，为潮汕工艺美术再添浓墨重彩。

　　这两件作品都是以圆型推光大漆底板为“纸”作画，直径48厘米，宽4厘米的边框加以浮雕“方屈”纹装饰。推光大漆板以杉木板为料，历经繁复的制作，最终光滑如镜，详细制作方法已有介绍过，就不再赘述。平面的金漆画再配上呼应主题的立体金漆木雕，两种传统技艺的融合，令非遗焕新出彩。两件作品在木雕髹漆贴金后，再用传统工艺罩上“明漆”，黑、金、红三色相互辉映，浑然一体，极富视觉冲击力。

　　《和靖咏梅》以北宋年间杭州诗人林和靖，在孤山隐居，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孤高自傲，被后世文人视为人生楷模，价值坐标的故事为表现内容。画面构图上将显露推光漆艺水平的“留白”重点放在中间，有别于以往或上下、或对角的做法，白（黑）中见地、水和天，起到虚实相生的作用；人物形象通过形与神的不同描绘，配以树木、山峦、奇石等点缀来拓展空间，增强透视感，使之疏密有致，密中不塞，疏而不空，以少见多；利用建筑物仅露一角，以此显其场景宽阔，层次丰富，画外有画，引人遐思联想。画面上的八个人物形象主次分明，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身份不同，动势各异，动中有静，刻画细腻，互为呼应，惟妙惟肖。林和靖手执羽扇，悠闲自在，童子及家人或左右、或前后、或抱琴或拿书卷作为配衬，形态或正、或侧、或背，与主要人物互为呼应，有动有静，形神兼备，生动有趣。这些人物和景物用笔蘸熟漆勾画线条，对人物形象整体进行勾勒，对山石等块面用平涂上一层薄漆；后将黄金箔用指压成粉末，经过筛后，在已阴干的位置用棉球或毛笔蘸之轻轻描扫在已经勾勒好的图纹线或点块面上，或蘸红金、青金、白金进行晕化，或单独晕化，或“红金粉”“青金粉”“白金粉”同时晕化。同时注意人物、景物的虚与实处理，使之明暗既有变化，产生不同的亮度，层次丰富，像素描的阴暗变化，富于立体感；在运用晕化手法外，还使用金漆画独有的“铁线描”技法，就是用笔尖小而硬的铁笔勾勒线条，对人物脸部、衣纹、头饰、袍服的刻划，将漆膜刻透至黑漆板上，使金粉面上出现一道道黑色的线条，纤细流畅。对每个人物的袍服，不是简单“画”出衣纹，而是精细的刻划出各种图案纹样，每条衣纹线条还用淡淡的漆在金色面上进行洗染，使之富有立体感。

　　《和靖咏梅》没有在金漆画的画面表现梅花，而是以金漆木雕的形式体现，梅花“腾空”并“突出”于漆板之上，采用圆雕、浮雕、沉雕技法进行刻画，象征“五福”的花瓣，一丛丛的花蕊，组成一朵朵玲珑的梅花，傲然怒放，生机盎然。为表现梅树老干的沧桑，用掏坑饰树窪，用阴线勾勒树干皮质；新枝细条光滑，不勾饰任何线条，俏丽挺拔，显其清嫩，对比分明，有老树发新枝，充满勃勃生机之感。这既展现木雕的精雕细刻，也直接表现了“咏梅”主题，妙在其中。

　　宋代周敦颐，世称濂溪先生，是北宋五子之一，是宋朝儒家理学思想的开山鼻祖，文学家、哲学家。《爱莲说》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荷花以高洁著称于世，翠叶如盖，花大梗长，肥硕丰盈，独娇于水生花卉。但见这《周濂溪咏莲》金漆画面上大面积留“白”，表现的7个人物形象中，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并利用飞檐翘角的亭台和栏杆的直、横、斜、曲等线条，以及树木、奇石、山峰、芦苇等的点缀来拓展空间，增强透视感，变化多端，避免了呆板和单调。画面上的周濂溪手执扇子，端坐于石头上，其他人物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动态各异，前面的一童子面向主人，脸露笑容，似乎在大声说“莲花又开了”，妙趣横生。

　　《周濂溪咏莲》整个金漆画面上没有描绘莲花，同样采用金漆木雕刻画莲花，但见莲塘水波荡漾，水草摇曳，叶、花、梗、蓬取向上之势，三片大莲叶相互重叠，主次不同，莲叶的“叶脐”部分下凹，显出四边高，呈锅状，托出含笑似语的三朵大莲花及莲蓬，相互呼应，形成其间相依相伴的情致；花瓣的左右不对称，一边紧一边松，富有动势；表现的莲花、莲叶不受外框的限制，大胆破“框”，更有左侧一朵绽放的莲花向上突伸，显得刚中见柔，柔中有刚，表现出微风中莲花的摇曳婀娜，似乎是一幅生意盎然的中国画附在金漆画板上。

　　《周濂溪咏莲》在雕刻上充分运用传统圆雕、浮雕、沉雕等多种技艺，莲叶的叶脉、花瓣的花筋采用沉雕技艺，不但物象外在的“形似”，更重在内容的“神韵”，精心雕刻，刻画出荷花清新脱俗的气质，给观者以不同的美感和遐想。

　　（作者系广东省岭南民间工艺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