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的阳光在篮球架上投下菱形光斑,我单脚踏在三分线外,新球鞋与胶地摩擦出锐利的声响。风掠过发梢,扬起额前汗珠,却吹不散我眼底那簇跳动的火苗。场边爆发的欢呼声里,我对着篮板扬起下巴——瞧,我就这么酷!
镜中的少年总让我移不开眼:牛奶般白皙的面庞缀着两点墨玉似的眸子,被汗水浸湿的“飞机头”倔强支棱着,像株迎风招展的小青松。最爱那抹斜挂在嘴角的笑,配上新型潮牌T恤与限量版球鞋,仿佛把整个夏天的张扬都穿在身上。但我知道,真正让我发光的,是骨子里的那团火。
人们总说少年人不知愁,可谁又能看见我藏在书包里的《飞鸟集》?每当挫败的阴云压城,我便想起郑板桥笔下破石而生的竹——“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竹节分明在诉说:酷不是桀骜的刺,而是将坚韧化作铠甲的傲骨。
那天的篮板泛着冷光。我的心如一只小鹿在不停地乱撞,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我多次试图挑战实力强劲的阿方,结果总是不尽人意,我的心中有了几丝气馁,失败的阴影笼罩着我,我不停地搓着手,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眼看着阿方带球突破时肌肉绷紧如猎豹,我的呼吸在喉间凝成冰碴。“锴煌加油,加油!你是可以的!”小杨的吼声刺破胶着,刹那间,场边炸开的声浪托起我下沉的斗志。当阿方第三次晃开防守,我突然化身猎豹,用郑板桥竹枝般的韧劲缠住他的脚步,一个干净利落的胯下变向,篮球划出金红色的弧线。
终场哨响时,掌心的红痕与额角的汗珠都在闪光。这抹酷劲,是跌倒七次仍敢第八次跃起的勇气,是明知对手强大仍要亮剑的锋芒,是读懂“任尔东西南北风”后,把每道伤疤都酿成勋章的倔强。
如今走过球场,仿佛还能听见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篮板与大地共振的轰鸣。酷是永不低头的天鹅颈,是向死而生的竹节纹,是少年人永不褪色的锋芒。阳光依旧炽烈,而我已经把这份酷,刻进了生命的年轮。
普宁市二实学校 陈锴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