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园
多年来,我的电脑屏保始终是从李望嶂山顶往下拍的那张照片。远处起伏的山,在李望嶂面前都不算高,但在连绵之间,有一种跌宕之趣。山峦环抱处,有一汪清潭,远远望去,整片潭水就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碧青色美玉。伏案工作的间隙见到了,仔细端详几秒,便有山水相慰藉的欢喜。
人间最美是春天,但今年春天早已到来,我们却尚未有闲暇带着孩子踏春行。看着朋友圈里黄花风铃木在枝头盈盈绽开,又见到红的粉的杜鹃花簌簌落地,我们却依然蜷在屋里忙活,“日月何促促,尘世苦局束”。
三月初,一个孩子跟我说,她不会写观察一朵花的文章。写作老师细细跟她讲了从哪里入手、怎么展开描述等等,她若有所思地点头。然而,临下笔时,脸上依然有迷茫的神色。
我想了想,说:“要不,你等我处理一下事情,然后咱们到江边去走走,再回来写,好吗?”
她听了,眨了眨眼,咧嘴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欢欣雀跃。我也笑了,加紧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带着她出门了。
山城的春天美得真让人着迷!我们俩走在江边,春风拂过脸庞,似有青草味儿和若有若无的花香在空气里酝酿。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踩在圆石子铺成的小径上。我在旁边慢步走着,看着她手舞足蹈地,时不时嘟囔着,有点傻气地笑。
我也跟着开心地笑了。
终于,她停在我身边,眯眼看着榕江南河水,又抬起手,透过指缝看阳光,还试图抬手要去碰栏杆外开着的勒杜鹃。
此时,午后的天际彤云流动,极远处的山峦又似有云雾缭绕。这里的两河四岸毓秀工程还未完工,虽然还没有青草如茵、藤萝芬芳,但虫鸟鸣叫婉转、花上蝶翼震颤,来往踏春的行人脸上带着笑意,在暖阳与和风的微醺中,似乎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温馨的浅浅的梦境在眼前展开。
一生最好是少年。回忆里的天永远都那么蓝,山那么青。还记得孩童时,阳春三月,刚钻出头的嫩草翠茵茵的,狗子毛蓬蓬的尾巴和草穗一起在风中摇曳。我跟小伙伴们在长满青草的山坡上玩耍,累了就躺倒在草坪上,嗅着青草的味道,看着远方的青山和头顶的蓝天,不禁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生活在这样的天地中,该是多幸运啊!我们的将来也一定会过得很美好。
而眼前的一切,是我童年的记忆呢,还是现实美如梦境?!我们在这三月的春光里,看到在枝头招摇的风铃花,看着一只蝴蝶擦着草尖飞过,听到风拂过芒草的叶片摩擦的声音,听到小虫在草丛中窸窣的声音,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这一切,让我想起生命中那些充满温情的时刻,也感动于人和大自然之间能一直保存着那种纯粹的美好情愫。
我笑着跟小女孩闲谈,从狗尾巴草讲到白花鬼针草,讲到学校里有趣的事,讲她的父母有点心急她的成绩,讲她想去踏春采青的愿望,讲我的女儿想提着小篮子、里边放着零食,到野外去放风筝……我们似乎都忘了我们是来找写一朵花的灵感,只是说着,笑着,乐呵着。
小女孩和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忽然,一尾鱼在不远处跃起,溅起的水珠闪烁着斑斓阳光,让她大声地欢呼起来。我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又看到不远处,她的父母相携而来找女儿,笑意比春的暖意更浓——啊,三月,请慢些走!不为行乐三春节的狂欢感受,亦不为花重锦官城的气派景象,只想我们都能趁着好时光,携儿带女,亲近大自然,与山水花鸟相慰藉,听到春的脉动和生命拔节的鼓点,物我同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