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朔
收到家乡好友寄来的美食,打开一看,一个个墨绿色的鼠壳粿映入眼帘,家乡鼠壳粿那香喷喷的味道萦绕在心间。
儿时,每逢节假日,我和一帮表兄妹最喜欢到外公家聚餐。外婆做得一手好菜,各种潮汕美食样样精通。她知道我们最喜爱吃鼠壳粿,所以便会在我们放假前两天,就去田野里采摘鼠壳草和香蕉叶备用。
当天一大早,外公就会把大铁锅、桌子、石舀等放置在庭院里,开始忙活给我们做鼠壳粿了。首先要把鼠壳草加水煮熟再捞出放入石舀里舂烂,这项力气活一直是由外公包揽,他总说外婆身体弱小没力气捣。外公平时大大咧咧,也不精通厨艺,可是捣起鼠壳草来游刃有余。这时外婆也没闲着,在灶台忙着煮馅料,馅料有甜馅和咸馅两种。甜馅比较简单,是蒸熟的去皮绿豆和食用油加糖制成的绿豆沙。相比之下,咸馅就丰富多了,要用煮熟的米饭加上炒熟的腊肠、香菇丁、肉丁、虾米等香料搅合在一起炒成一大锅香喷喷的饭。外婆用她那双见筋见骨的手左右开弓,毫不费力就把两种馅料煮好分别放置在两个大锅里备用。这时我们总是循着香味跑到了灶台前,顾不上烫嘴就用手直接抓一把馅料往嘴里塞,把馅料弄得一团糟。外婆舍不得骂我们,也心疼被糟蹋的馅料,便总是笑笑打发我们去“监督”外公,我们便边吃边跑到外公身旁。只见外公把捣碎的鼠壳草放到糯米粉里,准备用力把它们揉成面团,这时我们也申请加入“战队”。外婆总阻止我们,说:“揉粿皮需要一定的技巧,可不是用蛮力就行,我来揉吧,你们去剪香蕉叶。”她边说边揉搓了起来,还不忘交代我们要沿着模具边仔细剪。
在外婆的明确分工下,我们很快便剪好了香蕉叶,外婆也把粿皮揉好了。这时外婆亲自示范,教我们把粿皮捏成一张张大小合适的模样,包入馅料,用粿皮裹住,放入模具中,压结实了,再磕出来,垫在香蕉叶上,便完工了。小小的我们总是挤在中间,学着外婆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捏着粿皮,用勺子舀起自己爱吃的馅料包上。在阳光底下,外婆总是细细端详着包好的鼠壳粿,而后笑成了一朵花。
最后一道工序就是下锅蒸了,在大火的加热下持续升温,蒸好的鼠壳粿油香四溢。我们总是围着大铁锅争先恐后地把手伸进去抓起一个就开始吃,边吃边哈气,十足的馋猫样经常把外公逗得哈哈大笑。一口下去,满嘴油香,唇齿间都是鼠壳粿的香味。此时已到了中午,太阳早已揭去了轻纱,放射出万丈光芒。我们围桌而坐,头上的树叶点点的缝隙间投射下一缕缕阳光,洋洋洒洒照射在我们身上,变成了幸福的笑声。
庭院里洒满了阳光,外公外婆在阳光下穿行,逐渐远去。而故乡,它不在任何地方,它只在我回想的时候,在我的舌尖上醒来。鼠壳粿给予我的不仅是味蕾上的思念,也是一家人烟火味里的彼此守候,更是外公外婆对我们深深浅浅的爱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