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萍
总觉得,春天非常适宜读《诗经》。花香、清茶、《诗经》可以浪漫整个春天。
就这样一个午后,窗外风吹竹摇,鸟儿轻鸣,泡上一杯老白茶,翻开《诗经》,于卷卷书页中,见山川草木、鸟兽虫鱼,见“蒹葭苍苍”“桃之夭夭”,更有那古老的故事,伴着香茗,款款走来,让人沉醉在缱绻千年、氤氲万世的旧时光中。
浅黄的书页,有着暗暗的墨香,随着文字,直达《终南》。“终南何有?有条有梅”。“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吟咏之际,仿佛置身于终南山上,观山楸翠绿、杏梅绽放、杞柳轻拂、甘棠花开,满眼春山美之至极。暂且不谈其他内容,独说那“有条有梅”“有纪有堂”似太俗,可细细一品,倒像是见了这景致。语言朴实无华,不添加任何修饰和夸张,用简单的文字勾勒出可知可感的事物,这样的手法难道不值得拍手叫绝吗?
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把春天的艳丽写到极致,细细读来,仿佛看到春色满园,看到桃花朵朵,红的、粉的桃花娇艳而肆意,就那样随意的迷人双眼;那个比桃花俏的妙龄女子,漫步于桃花树下,眉眼含情,笑靥如花,就那样不经意地迷人心魂。阔步而来的翩翩公子,是为了“桃之夭夭”,还是为“窈窕淑女”所牵引?
读品至此,不禁赞叹:这份遥远的浪漫是如此美丽,难怪历经两千多年的岁月洗礼,依然像璀璨的月华,像灿烂的星光,美得使人心醉。
放下书本,临窗而望,斜阳脉脉,竹影婆娑。悦读不觉时光慢,清茶与《诗经》是最好的陪伴,呷一口清茶,散漫地翻动书页,让那些古老却依旧散发清芬的诗歌伴着茶香,和着舒缓的音乐,穿越时空,娓娓讲述着那些古老的故事。
继续翻阅,书页停留在《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诵读之际仿若看见:夜色阑珊,城楼之上,一个美丽的女子等待已久,神情忧伤地对着夜空喃喃而道:“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往,子宁不来?……”一声声,像自语、像嗔怪,回环入妙,缠绵婉曲。这首古老的恋歌采用重章复沓的形式,含蓄而又直白地诉说着相思之情,可吟可诵可唱。它的语言朴实、直白且优美,读起来朗朗上口,具有韵律之美。这份含蓄而又纯真的感情犹如一曲千古绝唱,隔着千年的时光,传达着古老而又新鲜的相思。
《诗经》以其独特的风格和意象,将大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内心情感之美一一展现,体现自然之美,人性之真!不仅写山水妩媚、爱情缠绵,更有激昂慷慨、同仇敌忾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无衣》全诗风格矫健爽朗,采用了重章叠唱的形式,抒写将士们在大敌当前,奔赴前线共同杀敌的英雄主义气概和爱国主义精神。更妙的是富有强烈动作性的语言:“修我戈矛!”“修我矛戟!”“修我甲兵!”使人想象到战士们在磨刀擦枪、舞戈挥戟的热烈场面。这样的诗句,可以歌,可以舞,堪称激动人心的活剧。其词朗朗上口,其势大气磅礴,其情感天动地,能与其媲美者寥寥无几。
一本《诗经》翻到老,孩子读之,于国风古韵中,感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提升文学素养。成年人读之,可修身养性,治愈心灵,于洗尽铅华的诗句中享受美好、恬淡。
手中的《诗经》已伴我多年,复古线装,沉稳蓝色封面,庄重而吉祥,我想这一本带有复古气息的线装本,有着经时光风霜后的厚重,历岁月涤荡后的坦荡。卷卷书页,镌刻着美丽与浪漫,深情与隽永,每一个字,都在细细揣摩后方显韵味,深深体会后更显风骨。它,是经典、是朋友、是情人,纵使“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也依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