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敏
教育,是充满爱的。时光匆匆,回首二十年的班主任生活,思绪的脚步停留在了我和小铭的故事里……
小铭,是我带过的最特别的孩子。教他之前,便早已知道隔壁班的他是一名自闭症儿童,不愿与人交流,上课时想叫就叫,有时还跑到其他同学的座位前抢人文具,乱涂同学的书本。兴致上来时,还会跑到我们教室门口,“咚咚咚”使劲捶打教室门,把正在上课的我们吓一大跳。因此,在接下来那一学年开学前,我发现新接手的班级名单上赫然有他时,便担忧不已,生怕自己不能很好帮助他进步,也担心他会影响我们的各项工作。
“老师,你别担心,他不听话时,你就跟他说爸爸来了,我保证随叫随到。”我把心中的顾虑说出后,小铭的爸爸这样回答我。我听后,忐忑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开学第一天到校时,我想叫小铭来谈话,刚喊他名字,他拔腿就跑。我追上去抓住他,跟他说话,他完全不看我,根本无法沟通。挣扎了一会,他又跑了。我与合班的数学、英语科任老师交流,共同讨论教育策略。针对小铭的具体情况,我们把对他的教育目标定为:尽最大努力,让他逐渐走出自己的小世界,学习与同学、老师交流,并且初步具有正确的是非观。上课点名时,我点到小铭的名字,他居然冲上了讲台,同学们哈哈大笑。那年是新分班,很多同学不了解他。我意识到当务之急是做好全班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我交代小铭的爸爸第二天推迟半小时带小铭来上学,好让我们先对班中其他同学进行教育。
第二天的早读课,我们三位老师一起站在讲台上教育同学们:小铭同学生病了,无论他做了什么事,大家都要包容他。他可能会在课堂上大喊大叫,可能会拿东西扔别人,也可能会跑进跑出……面对这些,我们要告诉他这样做是错误的,但不能跟他计较,更不能去欺负他。
之后,只要小铭不在场,我就会不断跟学生强调:小铭影响了纪律,老师也不高兴,但是我得原谅他,因为他有时也控制不了自己,同学们应该原谅他、帮助他。同学们听懂了,都向他伸出了热情的双手。上课时,有人帮他拿本子;下课时,有人叫他名字跟他说话;连他鞋带松了,都有人帮他系好……在同学们的努力下,小铭终于能初步与大家进行交流了。同学叫他拿东西,他就去拿。他也记住了很多同学的名字,并认认真真地记在本子上,时不时跑去人家面前叫叫。
除了同学,与师长交流也同样重要。开始时因为一叫他他马上就跑,所以每次想教育他,都得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才能与他沟通。那时,他跟我们没有眼神的交流。他涂同学的书本,我们便教育他,再让他擦掉拿去还给同学,并向同学道歉,最后,他做到了。他往楼下扔垃圾,我们便教育他不能乱扔垃圾,再让他马上到楼下捡起来,虽然他有时不愿去捡,但他慢慢不乱扔垃圾了。值得一提的是,整整一年,那句“爸爸来了”从没有机会发挥它的震慑作用,不过偶尔被用来开玩笑逗逗他罢了。
不知不觉中,跟他说话也不用抓住他的手,他不怕不逃,也敢与人进行眼神的交流了。
有人说,每一个自闭的孩子都会在大脑中给自己设定规则,这些层出不穷的规则,就是他们的障碍所在。教小铭称呼师长这件事,让我也体会到了这一点。我们一句一句地教,教了很久,他总叫我们“语文”“数学”“英语”,就是不叫“老师”。他家长说,在小铭看来,每位老师都是不一样的,必须严格地区分开来。虽然如此,我们还是继续教他叫“老师”。不断努力之下,他终于改口称呼数学老师为“老师”,称呼英语老师为“陈老师”,对我,则称呼为“叫老师”——因为每次看到他,我总告诉他要“叫老师”,让他误以为我姓“叫”。但不管怎样,他能在自己的规则范围内尽量做出改变,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相信有一天,他终能冲破他的规则桎梏。
后来,他会帮忙做点事了,比如拿拿东西、搬搬椅子、叠叠作业等。一次,学校发下了“阅读之星”的奖状,我叫小铭过来认认获奖同学的名字,并让他去发奖状。他兴奋地捧着奖状跳进了教室,我站在了教室后面,把讲台完完全全让给了他。小铭站在讲台上,大声地念出了第一个名字:“罗——卓——婷!”同学们听后,反倒愣住了,我提醒获奖同学上台领奖,卓婷同学从他手中接过奖状,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小铭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一刻我想:是爱,让他脸上笑容灿烂,心田繁花似锦!
回忆至此,想到当下,自闭、多动症儿童人数不断攀升,虽然部分孩子有去康复中心参加学习,但家长不希望他们错过上学、融入正常孩群的最佳时机,因此适龄时大多尽可能地选择进入普通学校上学,这些孩子多多少少仍存在某些障碍。对于他们的教育,我们班主任该如何做呢?我想,爱是教育的源泉。这爱是饱满的浓烈的,如父母之爱般炽热伟大。同时,这爱又必须是理智的科学的,具有教育学的专业与智慧。炽热与科学并重的爱,定能如阳光般驱走孩子内心的阴霾。我们还要当好沟通与联结的桥梁,联结好各方力量,形成教育合力,大家同心同德,携手用爱牵引,让每一个孩子都健康快乐地成长。
(作者系普宁市流沙第二小学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