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卓豪
在榕城区进贤门大道北侧泊好车后,我们便融入了城市的夜景之中。
一
越过马路,就是进贤门亭。之前虽多次从这里走过,但夜游还是第一次。据说揭阳老县城原有东西南北门和进贤门五座城门,进贤门属于最晚辟建的。登楼之后,借着彩灯之光阅看墙上“揭阳古八景简介——谯楼晓角”的牌匾文字,方知这城楼始建于公元1622年,“楼高一丈四尺”。橘红的灯光,映照着金色的牌匾,睁眼辨识着上面用繁体字写成的文句 “旧制楼上设置更夫以施夜柝,当残月西斜东方初曝,数声报晓号角随晨风传送全城,故名为谯楼晓角”,不禁循着文字绘就的画面神思缥缈。
古往今来,这城楼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其中大多是因为“进贤门”这三个字的涵义,让人祈愿“进”贤思齐。如今有些家长选择在孩子高考前,带他们来进贤门走一走,以博好彩头。
进贤门历经近四百年的人世沧桑,几经修缮,“终得正果”。此刻,站在城楼眺望周边,在灯饰和秋风的作用下,楼前广场上的树叶摇曳多姿,喃喃自语,而人的思想顿如野马脱缰。古往今来,名胜古迹不胜枚举,它们能否保存下来,除受不可避免的自然因素以及人们眼光是否长远影响之外,也可能是因缘际会——有时一个出色的“形象代言人”就足以让它流传千古,王勃与滕王阁,崔颢与黄鹤楼,范仲淹与岳阳楼无不如是。
穿过石砌的城门,回头望见城楼上面被熠熠彩灯装饰着的亭阁楼檐,历史的错觉在心中潜滋暗长。
二
晚风徐徐拂面而过,古城的上空似乎罩了一层过滤网,把黑色沉淀了下来,也滤去了白昼的些许烦躁。脚下踩着被岁月车轮碾过的残损路面,步伐不觉变得慢且轻。老街两旁的骑楼,店面上“非常男孩”“神话”“时代传真”“流行攻略”之类的招牌,在灯光的映衬下很出色。然而,当你把目光上移,瞅见二三楼老旧的窗户浸没在夜色之中,墙体外面搭着蛛网一样的电线,心里可能会咯噔一下:“老城真老!”
转过几个弯,来到北滘河西岸。听说北滘河是条古溪。对岸上零星住户家门口或窗户里的灯光,把亮光沉潜到微皱的溪水中去。不远处,一条无顶的木船肃穆地栖身于浅水上面。岸上斜着身子生长的大树,把斑驳的影子抖落在船上。迷离的灯火中,风儿掠过水面,似乎在借问大树,到底是船把过往岁月抛却了,还是时代的车轮让船搁浅呢?
沿着溪的西岸走,漫步在伤痕斑斑的小道上,遇见了一条古巷,名叫张厝巷。借着路口的灯光,看不清它的尽头的,巷边两侧老屋被岁月剥去了白灰层的墙体却历历可见。人有时就是很矛盾,乍一看这沧桑的画面,竟有了不合时宜的亲切感,恍如徜徉于家乡的老寨一样轻松。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能看得见一处原汁原味的老建筑,实在难得。可很快,我又脑补了里面居民的日常生活,一股沧桑之感莫名袭来。转念一想,在这古城里,我只是从乡下而来的匆匆一过客,又哪有资本睹物伤怀呢?
从滘漧社区路段往前走,邂逅了一棵躯干粗壮的海芒果树。从园林部门挂上的标识牌获悉,海芒果是优良的海岸防护林树种,面前这棵已有230岁了,在国家古树保护级别中属三级。抬头仰望它参天的伟岸身姿,忍不住伸手摩挲它布满疙瘩的躯体,真不知它是如何抱定初心方能扛住两百多年的风雨相催的。这期间是不是也有像《诗经》所记的“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一样的故事发生呢?
三
拐过南滘桥,转个弯来到网红的“梦里水乡”,因为同游的师友之前来过这里,我们也就走马观花,沿着溪岸从潮剧艺术展示馆、老城故事、青狮体验馆门口匆匆路过。身旁的师友告诉我,此地是青狮文化旅游区,榕城舞青狮已有几百年历史了,揭阳青狮也在十年前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我尴尬地默笑着,先前只对作为中国著名地方剧中之一,并于2006年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潮剧略知一二!
队伍接着转悠在宽阔的中山街、城隍庙前……末了,我们对着揭阳学宫前的孔子塑像行礼,由于时间关系,古城之行匆匆结束。
这次来古城,我收获颇多,惋惜也有。毕竟是凡夫俗子一枚,并无《世说新语》里雪夜访戴的王子猷所说的“吾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戴?”那般潇洒,在古城,我还有诸多未知的领域要去亲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