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静 摄

　　唐明霞

　　以前的贵妇人喜欢养宠物，带着猫猫狗狗在小区里遛弯，人畜相得益彰，显摆一种身份。我不懂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也那么热爱养宠物，大好的青春时光和猫狗牲畜待在一起——那是什么逻辑？

　　女儿也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养一只宠物，或猫或狗或飞鼠。我一直斩钉截铁地回绝：“我们家不养宠物。”从精力上讲，照顾好自己就已经不错，我无暇他顾；从时间上看，除了工作，我想做更喜欢的其他事情。

　　那两天，女儿跟我软语相求，她想领养一只流浪猫。心软的我终究是架不住这姑娘的甜言蜜语攻势，松口答应了，但前提是必须她自己照顾。于是，女儿兴致勃勃地领养回一只大黑猫，养在她的公寓里，称之为“小黑”。以后每天晚上母女俩在微信上聊天，大多是猫的话题。“我给猫买的笼子、窝到了，还有猫砂、猫粮。”“我今天带小黑去做了绝育手术。”“带她打了疫苗。”“现在还不能洗澡，要等猫三联疫苗打完之后，再打一针狂犬疫苗，那时候宠物美容店才会同意给猫洗澡。”……我在心里啧啧赞叹，这姑娘，为了猫，可真尽心。

　　过几天，话风渐转。“这猫，在我的床单上拉屎了。”“这猫，晚上叫个不停，弄得我睡不好觉。”我试探着问：“把她送回宠物店？”女儿不同意，说领养了就不能三心二意。我心里赞许，做事负责到底，确也是做人的道理。

　　当妈的自然心疼睡不好觉的女儿，食言，将“不帮她照顾猫”的话吞了回去，在一个周末亲自开车将猫和女儿接回家。

　　猫入新家，被关了半天加一夜的笼子。第二天早晨，我就把她放了出来。厨房关门，卧室、书房、客厅、阳台任她纵横。辉哥从猫砂盆里铲出了一大坨猫屎。我表扬小黑，是只懂规矩的猫，知道猫砂里才是她大小便的地方。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猫，那时的猫漫山遍野地跑，抓老鼠，跟人一样吃饭菜，没有猫粮。我记得我家猫还曾经在半干的粮食堆里拉屎，并盖得严严实实。“猫盖屎”是大人小孩皆知的常识。

　　女儿说猫胆子小，对待她小心翼翼，甚至害怕大声说话吓着了她，时不时摸摸她的脑袋，拍拍她的后背，逗她玩。辉哥则“小黑小黑”地喊着，和她聊天说话，其实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不管那么多，放养：除了饮食按时提供，从不陪她玩；她到书房东瞅瞅西看看，我也不理睬她，依然看书；就算她躲起来也不找她。我振振有词，要锻炼猫的胆子和耐得住寂寞的能力，让她习惯我们家的正常生活。

　　我们家的规矩不多，除了餐桌和床，其他的地方由小黑自便。她的适应能力还挺强，两三天之后就在新家泰然自若，悠然自得。放松的猫易得人欢心。黑得发亮的毛蓬松柔软，手感极佳。常将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盯着你，媚态天成。我在客厅看电视，她便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温顺安静如处子。兴奋时，从阳台的椅子飞一般跑到卧室，又从卧室倏地回到阳台，如离弦的会拐弯的箭——那是她在我们家能够蹦跶的最远的距离。

　　不长的时间，小黑已经成为不养宠物的我们家的最受宠爱的一员。女儿放假回家，收拾猫笼子，处理猫砂，洗刷猫碗。我瞥一眼绕膝的猫，再看看忙碌的女儿，一种幸福之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