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娜
当人谈论起凤凰古城,总是离不开沈从文先生的小说《边城》,这个用岁月堆砌起来的记忆之城,总是带着令人着迷的气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带我走进这美丽神秘而又浪漫多情的古城。
一座古城,沿沱江而棲,因背依的青山酷似展翅而飞的凤凰,而得名凤凰。凤凰古城古称镇竿, 它“南衔楚尾,西接黔边”,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素有“边城”之称。
抵达凤凰古城,夜色正浓。刚下车,便被五彩亮光折射下的沱江及流光溢彩的两岸夜色给慑住了。夜色中的古城,却不折不扣是一个美妙的梦境,夏风糅合着沱江润润的水汽扑面而来。沿江绵延的吊脚楼层层叠叠,挨挨挤挤,高高低低如精致的扇面一样次第展开,每一轴都是惊艳;一串串红灯笼和多彩的霓虹灯,暖冷、明暗渲染,强烈视觉碰撞感的光影如流水般汩汩而下。清澈的沱江水在五光十色的光彩里跳跃着,铮铮琮琮地弹奏着一曲恍如梦境般带着现代元素和古老风韵的和谐乐章,江面上弥散着朦胧而又不可言状的神秘。
一觉醒来,我又开始了对凤凰古城的解读。
青山抱古城,沱水绕城过,小巧吊脚楼,沧桑老城堡,浣纱捣衣的苗家女子,情歌悠扬,苗家阿婆在织布、豆腐坊里飘出香气……一切,都美到极致。
沱江是凤凰古城的灵魂,因为有山有水,让这座小城充满了一种灵气。坐船,江水如此的绿,仿佛一块翡翠,又如同温柔的羊脂。它静静地流淌着,很浅,清澈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的游鱼,还有那些柔波里招摇的水草。岸边,古老的水车,在不停地转动,扬起好多晶莹的水花,流金泻玉似的。偶有一叶竹舟飘然而来,遁浩渺而去,难觅其踪。
晨曦照耀下的沱江,借助阳光泛着金黄色的涟漪,一圈没过一圈,微风轻轻拂过处,一闪一闪,如同金色的袈裟,煞是好看。几个苗家阿婆,戴着洁白的银饰,身穿绣满花鸟的衣裳,背着竹编背篓,手中拿着几个花环,说着我听不太懂的苗话。跟她买了一串花环,发现是那样的美。爱美的妙龄女子戴上走在水边,更有一种不可描述的风姿。
凤凰文化的密码,很大一部分就浸润和潜隐在这些看似极其平常的古宅之中。文学大师沈从文、北洋军阀政府总理熊希龄、一代抗英名将郑国鸿、 传奇“湘西王” 陈渠珍、著名画家黄永玉等都诞生在这里。
沈从文故居藏身于古城小巷深处,一如它的主人寂寞、平和、优美的人生和文字。镂花的门窗,檀木方桌,藤编靠椅、古老的木质结构架子床,书香气息浓郁。我在先生的书房徘徊良久,翻开书看到一首很美的爱情诗:“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故居购物室里,有许多年轻人拥挤在购书柜台前,争先恐后地购买沈从文的精品著作,都想沾沾从文先生的文气。
著名画家黄永玉的夺翠楼。黄永玉是一位风格狂放、特立独行的画家,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酒鬼酒的商业形象就出自于他的创意。他浪迹天涯却情系梓里,他惦记着养育了他的这方山水,惦记着家乡的吊脚楼和石板小街。我想,他的诗文画作《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一路唱回故乡》《山鬼》《永不回来的风景》等多部作品的灵感,应该就是来自这里。
说到湘西的神秘,非傩戏莫属。上演傩戏的地方设在宗祠里的戏台上,锣起角鸣,仪式开始,法师头戴五冠佛帽,身披法袍,时而吹牛角,时而舞相巾,时而晃动司刀,口中念念有词。相巾上系满了带有图案的彩色布条,舞动起来煞是好看。仪式结束后,演员们轮番上场表演。
“正月元宵烟花光,二月芙蓉花草香……”只见巫扮妇人装,戴小旦脸子,手执小扇子,正在为东家还傩愿。
这是什么戏?
旁边有人轻声解释:“这是傩堂戏《搬先锋》,一种古调犹存的很老的弋阳腔,清丽婉转,是楚巫文化的活化石。”神巫舞姿笨拙而简朴,让我想起南美原始部落的印第安人篝火舞蹈,那种远古的气息。整个过程,冬冬的鼓声,呜呜喇喇的号角声,观众的惊叹声一直交织着。
在古城里兜兜转转,像是身陷巨大的迷宫,时而喧闹,转角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姜糖作坊,蜡染、扎染、苗绣、银饰、悬挂在店铺门上的腊味猪头,延续千年的湘西市井图依然如故。拐角的街口,一位苗族老人身边摆放着一叠连环画、铜币、像章等在兜售。停下脚步,花了一百多元,买下一本《苦菜花》连环画和几张特定经济时期的粮票。
在一处紧闭的不起眼的红门前,深绿色的邮箱,上面有张小纸条写着:“诗里有烟雨,还有路过的人。”不经意发现,那天晨光倾泻,最古老的巷子里,瓦房排列整齐,每家都挂着长条的黄灯笼,一面阳光洒下绿叶生长,一面暗下乘阴,醒目的红灯笼,是故事感绝佳的古巷。
此时此景,不由想起进入凤凰古城的牌楼上,写着那句撩人心魄的话语:“凤凰为你,这座城已等了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