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敏

　　有意与无意而为的事，确实是不同的。往往，事物只要一经有意起来，就有随之而来的某些环节和细节，因为“有意”而产生的结果，一般也很少出现“意料之外”。反而是无意而为之的，常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和体验。就像某一天，本来的目的只是去吃海鲜，却因为其中的一个“无意”，而有了意外的收获。

　　吃海鲜的目的地是一位吃货朋友推荐的海鲜小饭店，离海很近，因为是第一次去，虽然知道现在的导航很精准，但多多少少对未知之路有些担忧，怕途中出现什么耽搁时间的状况而吃不到想吃的海鲜，我们早早就出发。路比预想中好走，下午四点半就到达了小饭店。我们来得确实是太早了，店主还在忙开张之前的准备工作，他说：“你们先去看看海吧，五点半回来就差不多。”他的话勾起了我们的兴致，特别是阵阵涛声近在咫尺的感觉，更是让喜欢海的我，心潮也随之澎湃起来，于是，就遇见了那片意料之外的海。

　　这片海，不是游客的海，但绝对是当地渔民的海。因为它的野性，只有懂得它的人才懂，也只有懂得它的脾性才能驾驭得了它。那天风很大，实际我们还只是站在小渔村与海滩间隔的小沙丘上，风就扬起一阵又一阵的沙粒，狠狠砸在脸上，好像给擅自闯入的我们来了一点教训。海浪咆哮着，吞噬着小沙丘下的沙滩，这种阵势，确实很有震慑作用，我们止步于沙丘，始终与野性的海保持一段距离，尽管沙滩很美，但谁也不敢有向前迈进一步的念头。几位渔民正在埋头整理渔网，神情平静，动作平稳，显然，海浪的轰鸣声夹杂着我们的尖叫声，丝毫影响不了见惯了海的各种情绪各种模样的他们，此时此刻，在我们眼里非常危险的地方，却是他们的日常和家园。

　　虽然不敢靠近这充满野性的海，但我还是紧闭嘴巴，半眯着眼看海。是的，我很喜欢海，在此之前，我比较喜欢风平浪静的海，因为它带来的静谧感会指引心灵回归平静。这种习惯，已经成为我对大海的期望和依赖，特别是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常常奔它而去，以期获得情绪的释放和情感的抚慰。而此时此刻，面对这片咆哮着的海，我第一次感觉我也可以无条件地成为它的倾听者，接受它情绪的宣泄甚至它无情的拒绝。在辽阔、巨大的事物面前，我们常常为自己设定了渺小的身份和角色，也因此我们习惯了示弱、退缩、依赖和仰望。这，当然不能用好和不好进行评判或衡量，只是当我转换了角色并从惯常的思维中跳脱出来，竟然获得了一种难得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平静。这种平静让我不但看见了自己，也让我的视角从大海移向一条从海衍生出来的微型小海湾，这个小海湾很像大海的一条小尾巴，看起来就是一条极小的河。这个小小的海湾因为一边有个小山丘挡着，成为一个天然的微型港湾。小渔村应该也是因了这个微型港湾才形成的，就地取材也保障了这家海鲜小饭店的生意，我们就是不嫌几十公里车程奔这口新鲜而来的一群吃货，这种快乐也只有懂得的人才懂。那天风浪特别大，靠海吃饭的渔民自然感知了危险，因为避风，小小的海湾密密麻麻停满了打鱼的小舢板（当地人叫排仔）。像我们止步于沙丘，海的野性也止步于小海湾。站在沙丘上，目之所及，小渔村安安静静，排仔随波摇晃，无论是海的狂野，小海湾的安宁，都无法影响它们各自的自在。我喜欢这种自在，毫不犹豫，我把今天的“意外”留之于心海。

　　作者简介

　　蔡小敏，出版过个人散文集、诗集及诗合集多部。在《诗刊》《诗选刊》《诗潮》《诗歌月刊》《作品》《羊城晚报》等各级报刊发表过作品并入选过多个重要选本。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揭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