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吴泥塑《刘备招亲》。吴东河 作

　　□曾广锡

　　大吴泥塑，历史源远流长，世代相传，巧夺天工，美妙绝伦，是潮汕工艺美术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2008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大吴泥塑名艺人塑造出名作品，而名作品又催生了代代名艺人，人才辈出，吴东河就是其中之一。吴东河（1911～2002）的祖父、叔父都擅长塑生、旦等角色的戏剧人物，他从小耳濡目染，15岁开始学艺，父辈邻里之技艺所长在他心中潜移默化，掌握了塑制戏曲人物及贴塑等技艺，创作的生、旦、净、丑各具风姿，万千情态，自成一格。吴东河从艺数十载捏塑的作品不计其数，有的被选送赴法国、泰国、意大利、坦桑尼亚等国及全国、广东省和汕头地区的民间工艺美术展览会上展出，有的被广东民间工艺博物馆、潮汕工艺美术陈列馆等收藏。

　　今赏读的这屏《刘备招亲》“文身”戏剧人物泥塑，高25厘米，是吴东河于1984年创作的，一直被有关部门收藏着，所以对此作品人们几乎耳所未闻，目所未见。《刘备招亲》出自古典名著《三国演义》的故事，说的是孙刘联姻的事弄假成真，最后周瑜的“妙计”落空，不但没有能索取荆州，反而将孙权的妹妹赔给刘备做夫人，弄得东吴“赔了夫人又折兵”。此作品选择戏剧中的特定情节，表现了五个人物形象，将多种形态、多种性格的相关人物组合在同一构图中，形成一组“戏出”造型，互伴互应，从中既有古拙质朴，意趣横生的艺术特点，又能让人体味到艺人那种独具匠心与精妙技巧。

　　瞧！站在前面中间的乔国老须发皆白，五绺长髯飘洒胸前，身着绣花白袍，转身向其一侧的吕范举杯邀饮；这位荆州牵红线的吕范着绿袍，慌忙拿起酒杯上前，向乔国老敬酒，可谓生动逼真，情趣盎然。而站在左侧的刘备着金黄袍，相貌堂堂，左手扶玉带，右手捻着微微飘动的长须，正回头望着后面的孙尚香，露出笑容；后面的几桌上摆着酒杯、酒壶，坐在右边椅子上的孙尚香穿戴华丽，转过头来与刘备顾盼，秋波暗送，含情脉脉；而站在左后面的丫头手持一把宫灯，望着小姐如此神态，含笑不语，有情有趣，惟妙惟肖，呼之欲出，整个画面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这五个人物构成的组雕，造型优美，性格鲜明，按形貌神态既可分为两组，但又统一和谐，浑然一体，有动有静，有高有低，有正有侧，姿态各异；或左右、或前后、或交叉互为呼应，互为陪衬，刻画细腻，形神兼备。

　　作品在捏塑与彩绘上有机结合，相得益彰，以民间传统的彩绘手法，在人物形象的盔头、花冠、衣袍等敷色精当，简洁明快。尤其是开眉点睛上更见真功夫，因泥塑坯吸墨非常快，一笔就是一笔，不可重复，所以彩绘必须下笔准确，嘴眼清楚，生动传神，达到神尽意足的艺术效果。吴东河以其炉火纯青的“塑”与“彩”之技艺，使作品极富民间艺术朴素的气息，有着很强的感染力，别有一番韵味，使人倍感到生动亲切，叹为观止。

　　一件泥塑作品要经过挖泥、炼泥、捏塑、烧坯、彩绘等五道工序，采用雕、塑、捏、贴、刻、划、彩等艺术手法，其中的“贴塑”技艺有别于其他雕塑技法，具有浮雕艺术效果，成为民间泥塑艺术少见的一门绝招。艺人在将这五个人物泥偶捏塑后，又另将泥团压成薄片状的泥板，再给每个泥偶“穿衣”，并根据其不同形态做出衣褶，然后为凸现衣、袍、盔、冠上的不同装饰纹样，再以模印制泥片并细心地贴附上，这便呈现出多层次、多图案的不同服饰，经烧烤、上色彩绘、装配件后而成。这看似简单的一件泥塑作品，艺人需花费大量的心血才得以完成！

　　（作者系广东省岭南民间工艺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