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霞

　　学校的风铃花开了！我值日的地方，正是赏花的好去处。排列整齐的风铃木已尽数退去戎装，光秃秃的枝丫缀满鹅黄的花束，三两朵挤成一束的，八九朵围成一簇的，如串串风铃挂在枝头，或仰首，或低俯，却都迎着春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诠释着生命应有的姿态——既要热烈绽放，也要谦逊有度。其实，这风铃树已种植四年多了，今年是第一次开得如此热闹。好几次站在花树下想伸手采摘，抬头却见阳光穿透花瓣——娇嫩、绚烂。记得书上说风铃木的花语是感恩，不觉又收回了手。

　　“老师好！”稚嫩有礼的问候将我的目光从花树上收回。顺着声音，我又看到了那个身材纤瘦、眼睛大而澄澈的男孩，总是一身浅色的赤色外套。每次值日的清早，我总能准时收到他的问候，声音清脆如三月的泉。偶有几次，他已越过我，许是余光瞥见了我，于是停住脚步，转身，抬头，对上我的眼睛，有礼地打招呼；放学的时候，再遇上，不是一句“老师好”就是一句“老师再见”。有时见我没有回应，便又喊了几声，直至我点头应答。多好的孩子。看那身段，应该是低年级的学生。他持续的礼貌引起了我的注意，更让我感动。此后每次值日，我总会在成群的孩子中找寻他的身影，等待着这一声诚挚的问候。

　　在这浪漫的晨光里，我等待的仅仅是一句问候吗？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排风铃树，花瓣低垂的弯度恰似男孩转身问好弯下的脖颈。为了这一刻的准时绽放，这树用了一千多个日夜的积蓄，才捧出这满树金黄。这个过程，它需要缓缓地往下扎根，汲取水分；需要默默地向上生长，沐浴阳光雨露……花影摇曳间，我又看见许多的身影——笑靥如花互相打着招呼的孩子，上楼梯礼让的小男孩，弯腰捡空水瓶的女生……春风里摇曳的，从来不止是风铃花，还有正在茁壮成长的生命，和那些被温柔浇灌的美好……

　　而今，当最后一片花瓣飘落，青绿的果荚变成了深褐；随着深褐的果荚在枝头炸裂，那些弹跳进泥土的种子，早已刻着风铃花的密码——既要向上触摸阳光雨露，也要向下铭记泥土的芬芳。潜藏的种子正准备着，准备着，在下一个春天，续写新的风铃物语……

　　（作者系榕城区运通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