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泓
我的同事阿平相貌平平。他在《东岭日报社》工作已有6个年头。阿平跟大家的相处融洽,跟我的关系更不用说。我们俩无话不说,无所不谈。同事们曾帮阿平介绍过对象,但阿平总是礼貌地拒绝。
有一天值夜班,阿平跟我掏了心里话。他说他从大学到现在,心里一直存在小宛的位置。阿平说,他和小宛是大学同学。8年前,小宛家里人催她回家乡相亲,男方做家族生意,双方父母是旧交。小宛父母十分满意这门亲事。
那年年底,小宛回到家乡结婚。婚后,小宛几乎跟外界断了联系。阿平说,他对小宛的心,一直不曾改变过。在她婚后的第二年,他就从省城辞职来到小宛的家乡岭东市。
阿平说,记得读大二时,大家一起去郊游,阿平负责帮女生看管行李,忙前忙后满头大汗,小宛递给他一瓶冰冻的饮料,阿平喝得十分甜蜜。在郊外烧烤时,阿平被烟熏黑了脸,小宛拿面巾纸给他,看他的窘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宛灿烂的笑脸、娇美的样子嵌进阿平心里。在大四的毕业晚会,小宛是主持人。阿平为她改台词、排节目、准备台服、找化妆师……阿平很喜欢为小宛做点事儿,可是他木讷,甚至有点自卑,他不敢向她表白。
毕业后,小宛在省城一家杂志社找到工作。阿平则在离这家杂志社不远的省城某报集团属下的某周报社广告部上班。他提出要每天接送小宛上下班,但是小宛不同意,他就悄悄地跟在她身后,默默地护送着她。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小宛就被家人催回家乡结婚了。小宛婚后,辞去了省城杂志社的工作,回到家乡当起了家庭主妇。
那阵日子里,阿平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毅然放下一切,义无反顾来到小宛家乡岭东市,先后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如意。恰好后来东岭日报社招聘编辑,他专业对口,笔试、面试均排第一名。而且阿平在省城报社广告部工作时,曾发表过不少文章、当过校对员、代同事做过值班编辑,所以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了。当阿平把消息告诉小宛时,却遭到小宛的嘲笑。她说在哪里不是打工的命呢,何必折腾。阿平很伤心,他觉得小宛并不理解他,更不明白他的心意。阿平终于鼓起勇气对小宛说,他来岭东市,就是为了能够时时跟她见面。小宛有些气恼,她很决绝地跟阿平说,今后我们不要联络了,你也该有你自己的家庭了。她搬了住处,换了手机号码……阿平想,小宛这么说也有道理,她已然结婚,自己再跟她联络,也不大好啊。何况,她这样做,是为了断我念想。
阿平喝着啤酒、嚼着花生米,眯着双眼对我说,我之所以选择在这座小城工作,就是想着守候万家灯火时,总会有一盏灯火辉映着那一个灿烂的笑容,托衬着那个靓丽的身影。
一个多月前,阿平打听到小宛可能住在小城东边的“在水一方”小区,他一连三天晚上都到小区四周溜达,结果被保安误认为是小偷。在保卫室里,阿平跟保安拉扯一通,发现两人竟是老乡。阿平打开手机给保安看小宛的相片,保安说你别说,还真的有这么一位业主。阿平就成了保卫室的常客,每天晚饭后到小区同保安聊天是他的必备功课。直到有一次,阿平在跟老乡保安聊天时,老乡告诉阿平,他帮阿平私底下打听,听一位大妈说,这名女业主跟他老公离婚了,原因是家庭暴力。
阿平很悲愤。他疯狂地跟所有的大学同学联系,开口就是问对方是否知道小宛的去向。最后是小宛的一名室友告诉他,听说她已返回省城。
阿平要了小宛的联系方式,打过去,听到小宛咽咽低泣声。他决定辞职。
临行前一夜,阿平又找我喝酒。他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我,我看着又瘦又黑的阿平,几次欲言又止。阿平双眼透过近视镜片闪亮着光,他说,他以后会回来看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