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学校有一个征文活动,主题为“科技引领我成长”。书桌前,我构思了一整天。
回家的路上,天早早地就把最后一抹橙红遣散了,染上了淡淡灰黑色。雨密密地斜织着,风里带了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树簌簌作响,身着雨衣的我不经意间抬头,头顶上是一小片白色花朵,遮蔽了小半条道路,地面上大大小小几个水洼,似映着霜雪。一辆小电驴忽的擦身而过,溅起水花,只惜脏了我刚洗净的白帆布鞋,我盯着那荡漾开来的一圈圈水波纹,出了神……
某一年暑假,爷爷病了,我回了趟老家。那时我差不多5岁。到了老家,三叔公接待了我们。爸妈日日守在爷爷跟前悉心照料,倒是我,跟邻居几个小孩渐渐熟络后,成天不见人影,每次都是天暗了,才一身黑跑回家。印象最深的,是在山路上的小溪钓鱼那次。当时的雨淅淅沥沥的,三叔公骑了辆自行车,为我穿好雨衣,我稳稳当当坐上了后座,三叔公也稳稳当当蹬起了车。一路上,雨没见小,裤脚湿答答一大块。我对着三叔公后背,透过淡黄色雨衣,背心肉眼可见都湿透了,与肤色融为一体。他本来有点驼背的,当我感觉雨衣被风扬起快向后甩去时,抿紧嘴巴,合了眼,风却未至。抬眼,三叔公接连几次用力挺直背,躲在他背后的我,恍然发现他的驼背直了不少。
雨渐渐停了,我们也临近家了。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在巷子口石坎上,在那雪白的桐花荫下,我坐在三叔公腿上,听他讲了好多好多事——宇宙中的行星, 太阳系等。之后三叔公还说,他以前其实很想当个宇航员,遨游太空,不过当时(三叔公年轻时)科技还没那么发达,上太空的人亦微乎其微,这梦还挺难实现的。
就这样在一个昏沉的雨中傍晚,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写完了作业,趴在桌子上,看了看眼前的照片,又望了眼窗外,一丝温热划过,抚了抚脸颊,视线逐渐模糊,再次陷入回忆之中……
自那个暑假后,爷爷搬到城里来跟我们一齐住,我几乎再没回过老家。一晃就是8年,某天,微信突然弹出一个好友申请,通过后,那边立刻打来了视频。接通后,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手机屏幕前。
“三叔公!”“囡囡,三叔公正炒菜呢!最近过得还好吗?你好久没回来,街坊邻居和我都惦念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回来呗!”“您……过得怎么样?”
“现在生活好得很了!手机通讯也方便了,像家里,各种电器也都齐全了,生活比以前好太多了!”话完,对面传来咳嗽声。屏幕里,白发老翁正炒着菜,烟雾缭绕。
“怎么不开油烟机呢?是还没买吗?”我关切问了声。
“哎呀,这不是……开了……就听不清你说话了嘛!我这边也快好了,没事。”老人清了清嗓说道。
那一刻,我哽咽了。最后,草草结束了简单的嘘寒问暖。
末尾三叔公还说,巷子口的桐花开得正灿烂,摘了好些寄给我,叫我记得及时去拿。
恍惚中醒来,凌晨两点了,开了盏台灯,枕着的手,衣袖已湿透。凝视着眼前照片里的两个人儿,是我和三叔公那年在巷子口桐花树下拍的照片……
桐花,如同乡民的表情,质朴而素净。那是一种习惯了山冈寂寞的低调与朴素。即便百鸟不喧、人声不沸,桐花也开得投入,开得一往情深。
穿梭时间画面的钟,科技在我成长中飞速进步,三叔公的背是驼的,而三叔公的爱却很直,三叔公的爱又何尝不是陪着我长大。这时,灵感似泉涌般迸发,字如涓流,一气呵成写下此文。市实验中学 梁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