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青
在文学的场合,我偶遇过诗人王静,觉得她取名静,真的是名如其人,王静待人接物,温婉中娴静的性情是自然透出来的。近读她的诗歌,愈加感觉到,王静的诗是诗如其人。无论是清绮舒徐的语言,还是妙曼多姿的意境,王静的诗歌都有一种娴静的性情沉淀于其中,表现为她的写作色彩。
王静的《花开如意》是这样写的:“叫不出你的名字/猜不出你从哪里移居/我遇见你的美丽//集结在一起/你是七彩的童话/描绘斑斓的春色//分开来栖息/你是一首首小诗/轻吟花开如意//你仰望蓝天自由微笑/我倾听你的心意”,也许,我们许多人都有类似的经历,有时候从某个路旁或者山坡走过,忽然眼前一亮,发现一大片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在那里开得正欢,它们用斑斓的色彩,向春天致敬,令人欣喜。然而,诗人理所当然地比我们多了一份情怀,她不仅看到了叫不出名字的花儿集结在一起的美丽,也看到了它们分开来栖息的美丽,这是叫不出名字的花儿的生命形态,平凡,但不亢不卑,也不喧哗,不争奇斗艳,只管美丽着自己的美丽。然而细品之下,如果不算过度解读,则似乎在诗句的表层下面,还暗含着个体与集体之间的辩证关系,既互相依存,又互相照亮,这是生活的真谛。
与此同时,在诗人的视眼中,叫不出名字的花儿,以其平凡却仍有不平凡的仰望,那就是仰望蓝天。显然,蓝天是无限高远的境界,那里自由微笑,洒向大地一切生命。也为叫不出名字的花儿所神往和眷恋。所以,在叫不出名字的花儿花开如意的轻吟中,诗人愿意倾听它们吐露的心意,那也许是对于平凡的生命意义的诠释。全诗语言纯净,可谓冗繁削尽,意在言外,予人以旨趣深远的感觉。
《抽象成画》则这样写道:“春风含着水色/游走于季节边缘//柳条儿摇摆不定/是把心事挂上枝头/交由麻雀解读/还是抽象成画/把美留给/野菊花//临水而居/粼粼波光闪烁其词/月上柳梢头/太阳采摘晨雾/落叶脉脉含情/草木生生不息//扁舟载走光阴/湖畔的柳树/交替更换荣枯/风情万种/老态龙钟/长不过三十年的宿命”,我想,如果当代诗歌也有婉约派的话,那么王静这首诗,应可归入此类作品。诗中,含着水色的春风,摇摆不定的柳条儿,闪烁其词的粼粼波光,柳梢头上的明月,采摘了晨雾的太阳,脉脉含情的落叶,生生不息的草木,载走了光阴的扁舟,这些意象都围绕着湖畔交替更换荣枯的柳树这一中心意象叠加展开,就像不断变换的镜头和画面,纯绮清丽,引人入胜。这里没有宏大的叙事发生,渗透于其中的只是一般日子的情调和寻常的生活情感,正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也。诗的最后,对风情万种和老态龙钟这两种判然有别的生命形态在存在中与永恒无缘,时间的限定注定了它们登场和谢幕都是没有差别性的结局,诗人从心底发出了喟然之叹,则有点像是在“零度写作”的包装下,藏而不露,因而全诗又多了某种可品读的况味。
王静的《致大海》属于散文诗。在我不多的阅读印象中,以《致大海》为题的诗歌写作,名家多有之,如郭小川、刘再复,还有俄国的普希金等。所以在诗人笔下,各有各的大海,异彩竞呈。王静写的大海,自然是她自己的构思和寄意。诗中,诗人以“我”的名义表示,“我不曾见过海”,但是,“却无数次在心里呼唤大海啊大海”,于是,“大海入梦来了”……可能必须承认,王静对大海的描写,诸如“蔚蓝”“无际”“辽阔”“博大”等,都是通用词语,然而当诗人展开想象的翅膀,“我梦见自己化成一条鱼,自由自在在海的怀抱遨游,与海一起欢腾,一起澎湃,海赋予我青春的富有,生命的能量,我也将深淘的情怀,献给广博的大海”,诗的独特性便彰显出来了。可以说,这种通过梦境的形式,超越现实,从而在另一层面上去实现人生的理想和愿望,让精神充满力量,向着更高更远飞升,是文学巧妙的创作方法之一。而诗人自出思致,把梦境转化成为神奇的真实性,却也未尝不是内心世界的蕴含和展示。至此,诗似乎不那么婉约了,或者说,与王静惯常的诗风出现了较大的差异。这当然不足为怪,因为,每个人内在的思想情感并不是单维的,而是丰富多样的容纳,诗人也一样。
然而,接续梦境的毕竟是每一个梦醒时分,所以梦境退场之后,诗人憧憬,“也许有一天,我会对一个人说:走,咱们看海去”,并在柔软的海滩“留下深深的脚印”,让大海“听到我们轻轻的足音”,而且特别要做的,是“寻找一颗晶亮晶亮的壳”,“著下我对大海无限的眷恋”,诗就又回归到诗人原有的诗性特质和唯美风格上了。
王静出版的诗歌集,书名《静静的时光》,上述诗歌,均收入于此书中。看看诗集中其他篇什的题目,有《花丛丽影》《初见樱花》《一场待续的花事》《秋天的花朵》《随想里的一场雪》《别上江南的诗意》《独守心中那份美丽》等等,几乎透示了所写内容都是岁月静好的诗情画意,作者富于情感音符的吟唱,必也美不胜收,余韵悠悠。据我所知,王静现在已从文化部门的工作岗位上退休了,对于诗人来说,能在诗歌的吟唱中留下自己青春岁月的印记和人生心路历程的见证,应该是一个一辈子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的写作者最大的快乐和幸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