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园
还记得我们年轻时,盘腿坐在河婆中学幽暗的宿舍里,伴着吉他,轻轻地哼唱《青春舞曲》,“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地开”。那时的我们,难免会对未知的前程感到迷茫和伤感,如今真的人到中年了,却并没有青春不再来的忧伤。
人生如同山城四季,一季有一季的繁华和美好,如果已经活在最美好的时光中了,又何必为年华老去而黯然神伤?但那哼唱一首歌的情景,却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往后余生,无论迷茫还是忧伤,欢喜抑或心淡,困顿甚至难堪,我都会给自己一首歌的时间,神游故乡山城,追忆似水年华。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良田独山雾锁烟笼,李望嶂上山风呼啸,河輋水库碧波如镜,桐树坪村山色渐青……山城春天里所有的美景围绕在我们的周围。对于只需想着今天明天天天都尽情玩耍的小孩子而已,生活是何等的美好啊!“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从“郎骑竹马来”到“月上柳梢头”,有一些不尽现实的想象,和开心的大笑有关,和树林里的秋千架子有关,和折的那一玻璃罐子五颜六色的星星有关,和想种满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有关。那时候不真切懂得什么是美,但心里眼中手边处处见着美、拥有美。
轻轻哼一句“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想着大北山国家森林公园内林木繁茂,龙颈水库闲花照月,黄满寨瀑布群弄水穿云,观音坐莲村落僻静……夏日无边的浪漫和丰盈充斥了整个山城,就如花季雨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唯有这一季,“东边太阳西边雨”;也唯有这一季,“自去自来堂上燕”。哪怕你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我也能听懂你的心事。欲语还休,欲辨已忘言,而一起陪伴着前行的时光已经见证了最纯最美的感情。
榕江源头长烟引素,坪上西坑簇簇幽林,大溪井美鸿雁秋水,石灵寺内晨钟暮鼓……金秋的丰硕和寂寥同时降临到遥远的家山,就像幸福与烦恼都是共生共荣一样,而“经过岁月的事都没遗忘,落叶在街上,路突然变长”。
我的一生都有要岁月静好、人生圆满的坚定念头:走过滚滚红尘,领取而今现在;看尽人世繁华,心安即是吾乡。在分岔路口没有与你郑重告别,一直是我的遗憾。还有,因为隔着思念的滤镜吧,你那时的样子在心底越发清晰,那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那样生动难舍。
深山险嶂冰凌如雪,凤江桥头夕照金辉,棉湖古镇渔舟依岸,红泥火炉工夫茶暖……你曾说冬天是休养生息和围炉夜话的季节,你说豁达和智慧是这一季的写照。往事随风,遗憾不再,但为何还像《乡愁四韵》里边那样唱,“酒一样的榕江水,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
虽然我依然想不清楚,是曾经的你给过我对未来最好的希冀和向往,或是真的给过我一段无可比拟的美好时光,抑或那时候是我自己永不再来的黄金时代,与你与我与山城的一切早已成就了我最刻骨铭心的乡愁。当爱已成往事,我希望,此生总有那么一首歌的时间,紧紧地把那个拥抱变成永远,而如果有来生,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