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岭深处,有一个青山环绕、溪流叮咚、绿树掩映,抬头便是蓝天白云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乡蓝田县灞源镇。
这里不仅有“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美丽,更有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其中一道便是蓝田人家家都不可或缺的美食——灞源豆腐干。
豆腐,这种简单而神奇的食材,不仅承载了千年的文化底蕴,更是在灞源人的饮食中占据着无可替代的地位。麻婆豆腐、家常豆腐、小葱拌豆腐、文思豆腐、毛豆腐、烤豆腐……它不仅是素食者的首选,也是肉食爱好者的绝佳搭档。它柔软的质地、丰富的口感、独特的滋味,总能带给人们无数的惊喜。
灞源豆腐干为啥出名?首先取决于灞源甘醇的滋水的浸泡,传统的工艺,成就了“灞源豆腐”口感细腻、耐嚼无渣、筋道味长的特色,更是闻名域内及周边。色泽黄亮的豆腐干也成了灞源特色旅游产品,灞源镇自发形成的豆腐市场位于高速路出入口旁,一年四季每天都有20余家农户推着架子车摆摊卖豆腐。每个摊位前都会挂着一串串风干的豆腐,像一个个美妙的风铃,好不漂亮。
其次,灞源豆腐的原材料黄豆均产自山区,昼夜温差较大,生长期达七八个月,且出品率较低,20斤黄豆也就做100片豆腐干。泡了一夜的豆子,充分吸收水分之后变得晶莹圆润,便可以磨成香醇的豆浆。豆浆再经过人工过滤,加水煮开,变得更加细腻。舀一碗出来,让豆香在味蕾上绽放。于是,一天的好心情便开始了。
大锅表面在高温下会形成一张张油豆皮,像新娘子的盖头一样,用细长的竹竿挑起来,自然风干后,轻薄如纸,却有劲道。在儿时的记忆中,大人们常常会把这些油豆皮拿去当营养品给坐月子的产妇吃,既有营养,又补身体。
最后要介绍的是农家发酵的老酸浆水,酸浆水貌似锅内平静的破坏者,在最合适的时机会强势入侵,从此豆浆分崩离析。飘在上面的澄清液体是背叛者,会变成新的酸浆,而沉在锅底不愿屈服的顽固分子团体,叫豆花。豆花会被纱布包起来,层层叠加放在木盒子里,用石头、千斤顶挤压。
灞源豆腐就是在这样承受重压后凝聚而成的,而后切成小方块,放进盐水里煮入味,再经晾晒,就成了一块咸香弹牙的美味豆腐干。
“煮豆作乳脂为酥,高烧油烛斟蜜酒。”在苏轼的诗句中,豆腐便有了一种高级食材的既视感。事实上,这种平民食物在古代备受文人墨客的追捧,人们认为豆腐的气质与自己的品格相衬,食用豆腐也就达到物我和一的境界了。
清代胡济苍的诗词曰:“信知磨砺出精神,宵旰勤劳泄我真。最是清廉方正客,一生知己属贫人。”他不写豆腐的软嫩味美,而写豆腐的藻雪精神,由磨砺而出,方正清廉,不流于世俗,赞美其风格高尚。
此外,豆腐作为包容性最强的食材,不仅形状不固定,而且可以与大多数食物相结合,产生不同的风味,这与中国的“和”文化不谋而合,又隐约透着道家的无为气质。
女作家林海音也曾写道:“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豆腐。”这话一点不错。国人对于豆腐的情怀源远流长。灞源豆腐干,“水好是基,豆好是本,诚实是魂,天然是质”, 既有甘洌的泉水味道,又有淡淡的盐香。慢慢地嚼,细细地咽,入口是清欢,食过是乡愁。
灞源的豆腐干,也许在山外的人看来是山里人谋生的一种活计,但在我看来,这不止是诱人的美食,更是一种技艺的传承,是灞源人平凡生活中的情与味。
徐 静 |